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敬请欣赏，绝对甜文！(„ಡωಡ„)
夜深人静的港区总是引人遐思的。
我本来不习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去海滨转悠。黑暗中的海洋往往显得神秘而可怕，即使就我指某人来说，可怕已不剩什么，但这种神秘感仍具有窒息般的压迫力。
冒险精神并不强烈的我，今晚却忽然想来海边走上一圈。原本神秘的压迫感仿佛不复存在，我望着隐约起伏的海面，默念起一件记挂多时的心事。
那是我偶然发现的、关于“某个人”的细节。
在名为仲裁者的精英单位现身战场之后，碧蓝航线与塞壬的战争愈发激烈，几乎每名仲裁者都是非全力不足以对抗的狠角色，但其中似乎有个例外。经过反复观察，我注意到了一个头戴主教式高帽的娇小身影，她有着颇为惊悚的十字形眼瞳，却从未对我方舰队发动过攻击，反倒是一直四处躲藏。不，不是躲藏，那更像是有意的捉弄，她仿佛就是在戏耍我追逐她的目光。
我像紧闭双眼一样凝望着黑夜，脑海里描起了这位特立独行的仲裁者的轮廓。那双瞳孔乍看令人心惊胆战，不过如果去掉这一点，她的五官其实精致得惊人。那真的是她的眼睛吗？她是不是真的知道我在追着她看？
我还是第一次对一位塞壬女孩的容貌感到在意。我不记得她有过什么样的表情，因为我总是不自觉地盯着她那双诡异的眼睛；如果能看到她露出笑容的话，或许我的推测就都是对的……不对，更重要的是她为何做出一副回避战斗的模样。
今晚的气温下降得很意外。我捋着一团乱麻的思绪，脚步不自觉地靠近海水，直到异常冰凉的感觉隐隐透过鞋底。
说起来，她那顶高帽上的图案好像是一只裸海蝶。裸海蝶又称“冰海天使”，是一种只生活在寒冷海域中的美丽生灵——
就在这时，我突然发现不远处的海面上漂来一块白色的小舢板。
起初我还以为是遭遇海难的普通人，但走近一看才发现，那并不是舢板的形状。一个雪白的少女趴在简陋的小木筏上，一动不动地被波浪推上海滩搁浅。我匆忙踩着沙子直奔过去，把筏子拖到岸边，只见少女闭着双眼，欺霜赛雪的肌肤上只蒙着一层云雾般的轻纱。
“我的天……醒醒！快醒醒！你没事吧？”
我本能地担心她得了失温症，赶紧扯下自己的外套给她盖上。指尖触及肩头的那一刻，少女冷不防醒转过来，明亮的双眸呈现出如梦似幻的紫色，从下往上直直注视着我。
月光打开了一道缝隙，我借此看清了那头熟悉的淡紫色秀发，以及不知为何没有掉进海里的主教式圆筒高帽。
“原来是你……！你到底是谁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？你的眼睛不是……”
少女目光闪闪，忽然狡黠地抿嘴一笑。
“我是一个饥寒交迫、无家可归、不幸流落到这里的可怜虫~”
“好好说话，不要唱读！”
我不由自主地用上吐槽的语气，她则可怜兮兮地眨巴着大眼睛。
“难道我只有眼睛很可怕吗？我可是最最强大的塞壬精英，第六仲裁者拉沃斯大人……”
“原来你叫拉沃斯啊，真是别出心裁的名字……好，我记住了，不过可怕的仲裁者大人到这里来是想干什么？”
“本小姐现在饥寒交迫！连说话的力气都不存在啦！”
她气势汹汹地大喊一声，然后歪过头去用余光瞥着我的反应。我不禁叹了口气，只好背对她蹲下身子，随即后面传来磨牙声，紧接着一双细腻的小臂环抱住我的脖颈。
驮着比想象中更轻巧的女孩，我向已沉入梦乡的港区走去。
一路上我的脑海里闪过无数个念头。她的的确确就是我注意到的那个仲裁者，我的记忆非常深刻，绝对不可能出错。一个人孤零零地抱着筏子漂到这里，显然不是来找茬的；如果是渗透的话，那这行动也太过粗糙。另外刚才的海水冷得吓了我一跳，这个时节不应如此，莫非是她的缘故？但背上的触感却十分暖和，令我无法将她与那种冰冷的感觉联系起来。
见我一直不主动搭话，精英的拉沃斯小姐终于再也忍不住了。
“我好不容易逃出来找到这里，你就不想对我说点什么吗？可恶，笨蛋，笨蛋指挥官……”
她果然很清楚我一直在观察她。我感觉脸颊开始发热，赶紧跳到下一个问题：“咳咳！刚才的海水那么冷，是你干的好事吗？”
“我可是堂堂‘冰海天使’的转世，游到哪里都会让海水变冷。不过影响范围并不大，很快就能恢复了。”
或许是不满意我问罪般的语气，她有点咬牙切齿：“等等，正常来说应该先关心一下女孩子的情况才对吧！我就不信你对其他舰娘都是这样……”
这时我们正在穿越宿舍区。我怕她的声音越来越大，连忙低声说道：“安静一点，快到家了，回家再说！”
她嘻嘻一笑：“没关系，反正我猜你到现在为止还是一个人在住。”
我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。我的确不想这时就引起大骚动，毕竟舰娘们都需要休息；可我的房间也确实没有哪位舰娘留宿，至今为止从来没有过。
回到住处，不大的房间里多了一倍的生气。我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在小沙发上，转身一看，顿时差点惊掉了眼珠——我忘了她是刚刚从海里捞出来的！
她还浑然不觉地卸下我的外套，有些不好意思地望着我：“你这张沙发是防水的吗？就算防水，弄湿的话也不太好吧……”
我强行让自己做出若无其事的神态，颤巍巍地伸手接过外套：“那不重要，重要的是，你现在感觉冷不冷？热水已经烧好了，你要不要先洗个热水澡？”
她愣愣地摇了摇头，随即终于注意到身上那湿得透明的薄纱。伴随着一声裂帛般的“哇呀！”，少女跌跌撞撞地冲进了浴室，轰的一下关上了门。
刚才的美景已经足够令人脸红心跳了，现在我已经没什么好害羞的了。于是我刻意把脚步踏得很响，一步步走到浴室门口，拉长了声音朝里面问道：“会用热水器吗？”
“会！这、这种小事怎么难得倒我……不许闯进来！笨蛋指挥官！”
她的嗓音就像突然被网住的惊慌小夜莺，使我又多了几分捉弄她的心思。
“我们见面到现在还不到一个小时，你已经骂了我两次‘笨蛋指挥官’。那我问你，聪明的仲裁者小姐，一个笨蛋·男·指挥官在这种情况下会做些什么事呢？”
我用恶魔般的腔调坏笑着恐吓道，顿时引起一阵混乱的花洒喷水声。紧接着是她结结巴巴的反驳：“我、我早就把门锁紧了！”
我大笑着胡诌道：“可是这门锁是遥控的，你知道吗？”
浴室里的少女再也说不出话来，只剩下走投无路的呻吟声。我则连忙离开洗漱间去了厨房，拿出常备的红糖和生姜。
当我麻利地煮好一碗生姜红糖水，浴室那边传来咚咚的敲门声。我飞快地找出一套干净的睡衣，用盘子托了放在门口，然后对露出小脑袋的她说道：“衣服可能大一点，你将就一下，我在外面等你！”
两分钟之后，焕然一新的少女从浴室里走了出来。她穿着宽大得有些滑稽的睡衣，俏脸却如出水芙蓉般微微泛红，未干的秀发披散在肩头，氤氲着诱人的淡紫色水雾。望着她那逐渐得意的美眸，我不禁口干舌燥，只得逃也似地转过身去。
“先坐一会吧，我去给你拿喝的，再给你吹干头发。”
她含笑嗯了一声，乖巧地坐在沙发前的小板凳上。
尽管生活在一群舰娘中间，我却从未亲手给哪位女孩吹过头发。拿着很少用到的机器，我忽然想起有些发质不适合吹热风，一时间进退两难。她疑惑地回头看来，见我满脸纠结，随即善解人意地笑道：“我可没有普通人类那么娇气哦~”
我顿时有种被看破心事的局促感，只好轻轻点头，把出风口对准她的发梢。呼呼作响的热风喷涌而出，吹得她肩膀一缩：“噫呀！好痒……先停一下……”
我也吃了一惊：“没事吧？堂堂仲裁者大人的脖子居然这么敏感吗？”
她满含悲愤地注视着我，一脸“你居然欺负我”的小表情。我笑着把电吹风挪远了些，以更加轻柔的热风梳理她的秀发，同时摸摸她的头示意她安心。少女像只小鸮似的定在原地，螓首微垂，露出白璧无瑕的后颈。
总算吹完了头发，我把热乎乎的小碗端到她手里，自己在她面前坐下。
“好了，现在是本指的讯问时间。第一个问题：你到港区来的意图是什么？”
她充耳不闻地喝着姜糖水：“这就是被人类称作‘甜’的味觉吧，不过怎么有些刺激性的成分呢。”
“拉沃斯小姐，请你回答我的问题！”
“如果我的回答是‘只是想要赖在你身边’，你会相信我吗？”
望着我惊讶万分的眼神，她端起碗遮住自己的表情：“要做笔录的话就这样写吧，或者换一个书面化的说法，随便你了。”
我不知自己是该点头还是摇头。来自敌方的精英存在深夜来访，无疑是一件需要警惕的事情，但我为什么总是提不起戒备心呢？
这位惊为天人的少女对我很是自来熟，而我竟然感觉不到哪怕一丝恶意。
她喝光了姜汤，舒爽地呻吟一声。
“嗄啊~好舒服，全身都暖洋洋的呢~好想美美的睡上一觉~不过在那之前，本小姐授予你问一个问题的权利。只有‘一个’哦？”
看她的样子是不会解释什么深入的事情。我望着她那双与记忆中不同的紫色明眸，不禁鬼使神差地问道：“你的眼睛和之前看到的不太一样……是怎么回事呢？”
她吃惊地睁大了双眼，似乎没想到我竟会选择问这个。片刻后她扑哧一笑，拿过自己的高帽倒转过来，里面赫然贴着两片十字花纹的镜片。
“这是一副微型望远镜，可以由脑电波操控进行自由变焦。我的视力其实没有那么好……总之，我是靠着它们才能每次都找到你的。”
说罢她忽然坏笑着盯住我：“原来你最在意的是这个啊~你是不是觉得我之前的样子很可怕？早知道我就不提前取下来了，吓死你个笨蛋指挥官！”
我惶恐地想要辩解，不小心说出了心里话：“我觉得你太漂亮了，有点难以置信……”
这下轮到她语无伦次了。扭头藏起发红的耳尖，仲裁者小姐背对着我嘟嘟囔囔：“反正你连个誓约舰都没找到……会哄人又怎样，笨蛋……”
我苦笑着结束了今晚的问话。既然打算让她留在这里，我只好让出自己的床铺，而她走到卧室门口，脚步突然停了一瞬。
“今晚是命运的夜晚哦。”她意味不明地留下这一句。
这似乎很像是塞壬会说的话。我本能想要追问，她却已经关上了门。
第二天清晨，早早醒来的我给八大阵营领导人联席会议通报了情况。八位旗舰很快炸开了锅，纷纷表示要亲自前来察看；为尽可能不让拉沃斯紧张，我建议她们各自单独来访，并暂时控制这个消息。见群里平静下来，我不由松了口气，随即把注意力转到那位房客身上。
昨晚她是真累极了，一躺下就陷入熟睡，整夜没有什么意外情况，倒是让睡不着的我安心了不少。她起床后发现我的毯子在沙发上，顿时后悔地直跺脚：“堂堂指挥官的宿舍怎么只有一张床啊！怎么能让你去睡沙发……”
“没事的，拉沃斯大小姐的休息最重要。”我赔着笑脸说道。
“今晚你要是还这样，我就把床和沙发都给你拆了！”
她气冲冲地想揪我的耳朵，结果每次都被我恰好躲过去，于是她只好跳啊跳，每跳一下都能刷新我对她的印象。要知道她现在仍然穿着过于宽松的睡衣，然而我不知道给她指出这点之后该怎么收场。
直到我答应再弄一张新床，她这才放弃了拆我宿舍的企图。明石供给我的私人物品是不收钱的，而且我只是要一张简易行军床，但明石以奸商特有的敏锐给我换成了一张双人大床。我自然不好冷冰冰地退掉，只得让蛮啾在上班后抬到宿舍，并嘱咐不要擅自把原来的床搬走。
很快有蛮啾送来了两人份的早餐，看式样便知是东煌的手艺，显然逸仙安排得很快，而且应该没有向其他人透露消息。我招呼拉沃斯在餐桌前坐下，然后开始教她用筷子。
“这还真是一件厉害的发明，两根木棍居然能完成这么多动作！”
她兴致勃勃地打开食盒，对着餐点展开实践。
“哦哦~这就是被人类称为‘早餐’的食物吗！果然很能勾起贪婪之心啊~”
我听着她天真的发言，不禁笑着解释道：“其实‘早餐’并不是一种食物，而是一批食物的统称……呃，好像也不对，这一批食物不是固定的。这么说吧，我们人类和舰娘每天早晨都会进食，吃掉的食物就叫做‘早餐’。”
“所以早餐可以吃自己喜欢的东西对吧！”
“这个嘛，也要考虑到健康的因素……不过在港区里大体上是能满足各人爱好的。”
她开心地点着头，嘴里含糊不清地吐槽：“真好，不像塞壬那边，每天都只能啃能量棒……”
“啊？塞壬居然只吃能量棒？”
“对啊，也没有早餐这种概念，随便什么时候饿了就吃。”
我大感意外，想不到凶名赫赫的塞壬在食物上居然这般简陋。对于我这个受到全港区照顾的人来说，能量棒更多是味道还行的零食，但如果每天都只能啃能量棒，那根本就接近于拷问了。
“你们这是某种日常修行吗？就算是我手下那个‘塔塔开’也受不了天天只吃能量棒啊。”我感慨地说道。
“塔塔开？你说的是那艘名叫企业的航母吧。”她笑了笑。
我大吃一惊：“什么？！你们居然连这都知道？”
她漫不经心地咬着面条：“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，塞壬内部对企业号航母的称号就是这样。”
我忽然察觉到一个细节：她在提到“塞壬”的时候从未加上“我们”这个称谓，就像在说一些自己隔岸观火的事情。从神态上来看，似乎她并没有刻意掩饰，那这又是怎么回事呢？
她还在没心没肺地大吃大喝。我转念一想，这个问题或许她将来会主动向我解释，现在最好不要给她压力，便也终于拿起了筷子。
吃完早餐后，她托着小脑袋看我收拾餐桌，忽然悠悠地开口：“刚才是不是吓到你了？其实塞壬的情报能力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强哦。”
我边擦桌子边反问：“你不是很确定我没有誓约舰吗？”
她吃吃地笑了：“这一点很容易就能推测出来。你亲临前线那么多次，身边却从来没有戴着戒指的舰娘，难道你会和不喜欢的异性誓约吗？不过呢，要说情报能力的话，本小姐还真有一种挺管用的能力。”
少女祈祷般地双手合十，淡紫色的秀发无风自动，一双由翼足形组成的羽翼从身后展开。
“我能感知到人类和舰娘心中强烈的情感色彩——”
她睁开幽深如梦的双眸注视着我。
“昨晚正是你心中强烈的思绪，让我能准确找到你的位置。那是一种迷茫和执著紧紧交织的情感……对了，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‘爱’吗？”
我的呼吸顿时静止了一瞬。昨晚我满脑子想的完全就是她的事情，原来我那时的情绪这么强烈？她的描述还真是与“爱”很接近……不对，她说的是我……怎么可能！
我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，只能手足无措地摇着头。
“不是吗？那么‘爱’到底是什么？”
“我……我也说不清楚。”
她垂下眼帘，轻轻叹了口气。
“感觉你好像非常为难的样子，我还是暂且放过你吧。”
羽翼缓缓化为光点消失，她也恢复到平常的姿态。我下意识地说声抱歉，她却给我扔了回来，声称“那就由我亲自来找到答案好了”。
她的名字是拉沃斯（Lovers），也就是英文的“恋人”。名为“恋人”的仲裁者会连什么是“爱”都不知道吗？
其实她的描述很准确，但这并不是一种仅凭概念就能理解的情感。
如果她真心愿意留在这里……
那么我也想要理解“爱”的含义。
早晨的阳光已经移动了一寸。她抬头看看时钟，随即从椅子上跳了起来，带着开朗的笑容一下子挽住我的右手。
“今天你也要工作的吧？本小姐决定给你打工了！”
我知道她是不会放开的，只好悄悄放松了手腕。
其实拉沃斯猜的没错，我现在并没有常任的秘书舰。至今为止都是一个三人小队在执行秘书舰的职能，三名舰娘分别负责作战、内政和后勤，人选由阵营领导人联席会议决定，我很少过问，也并不与她们共用一间办公室。听我解释完这些情况后，她想了想问道：“你的办公室只坐得下一个人吗？”
“当然不是，挤一挤的话坐四个人也不是不行……”
“那你就没有借口赶我走了。”
少女很直白地说道，同时紧紧抱住我的手臂。我明显感觉到她的紧张情绪，心知多说无益，于是鼓起勇气，略微笨拙地握住了她的小手。她随即露出舒心的笑容，螓首半躲半靠地贴在我的肩上。
今天上午我们来得很早，秘书组的办公室还没开门，当然也可能是旗舰们正在商量对策。我径直打开自己的办公室，让拉沃斯在房间里到处看看。她一脸新奇地四下转悠：“果然是间很整洁的办公室呢~这样一来本小姐就更有干劲了！”
想不到让她鼓起干劲是这么简单的事情，我的心情也不禁轻快起来。
秘书组应该很快就要到岗了，我这边得尽快进入状态。办公室里唯一的电脑在我桌上，她则只能分到些笔头工作，不过令我惊奇的是，印象中与电子智能为伍的仲裁者小姐居然能写一手好字。
“怎么样，不比东煌那两位背毛笔的差吧。”她得意洋洋地给我看她誊抄的手令。
她要是加入港区的话铁定会冲击应瑞肇和的角色。我摸摸她的头以示赞许，她随即摘下帽子仰起小脸，示意我再多来一会。
隔壁办公室传来开门的声音，几分钟后响起整点钟声。我回到座位上正襟危坐，等待着手下旗舰们的来访。
通讯终端突然震动起来，我拿出一看，原来是群里通告我今日的访问顺序，其中伊丽莎白竟然被排除在外，换上了海伦娜。其他人七嘴八舌地解释说女王大人城府不深，海伦娜也给我发了个OK的手势，而伊丽莎白的私信是：“仆从！本王持保留意见！”
我顿时哑然失笑，不过事实似乎也确实如此，即使是长门也远比伊丽莎白更加稳重。想必她们都不会问什么尖锐的问题。而让海伦娜上的意图也很明显——不好直接开口，那就暗中用雷达探测。
首先来的几位都装作来送文件的样子，坐下喝了点茶便随意找拉沃斯聊聊天，问了些兴趣爱好之类的简单问题，有的还给她带了伴手礼。随着送来请帖的维内托的离去，我又收到一条私信，得知海伦娜即将出场。
几分钟后，头戴SG发箍的王牌雷达舰娘推门而入。
“指挥官，早上好。这位就是拉沃斯小姐……对吧？”
海伦娜似乎还没做好心理准备，明显有些紧张。坐在桌前的拉沃斯很威严地点点头，忽然发觉不对，赶紧抄起主教帽扣在头上。这一下把海伦娜也给逗笑了。
“这些是白鹰一周日常损耗的统计表，请指挥官签收一下。我先喝杯茶……那个，拉沃斯小姐是昨天夜里到港区的吗？”
海伦娜说着有点僵硬的台词，在拉沃斯旁边的沙发上坐下。我连忙抢着回答：“啊对，昨晚我在海边散步的时候发现了她，就让她在我那里借宿了。”
“咦咦咦？！可是指挥官你的宿舍只有一张床啊？”
海伦娜顿时心急，一下子脱口而出。拉沃斯看看满脸通红的对方，又看看不停使眼色的我，笑着调侃道：“你应该不是唯一担心这个问题的人吧？雷达之王海伦娜小姐。”
她能认出海伦娜并不令我意外，毕竟后者是十分活跃的战场明星。然而她也猜到了海伦娜的来意，紧接着对后者说道：“我来这里并没有心怀恶意，也没有受到任何指使。不管你放不放心，要用雷达扫描的话请随意，我保证一动不动。”
海伦娜慌忙摆手：“不至于不至于，稍微动一下还是可以的……那么我失礼了！”
SG雷达开机，一分钟后便滋滋地停下。海伦娜满脸惊诧地看了拉沃斯一眼，再次打开雷达，一分钟后又关上。
令我意外的是，拉沃斯竟然抢着发问：“情况怎么样？有什么奇怪的发现吗？”
“奇怪的地方倒是没有。拉沃斯小姐体内的能量源相当弱小，甚至比不上一些塞壬实验机关……对于一名仲裁者来说，这点本身就很奇怪。”海伦娜疑惑不解地说道。
“有没有可能是我体内存在某种禁制？”
“这……我们目前缺乏相关的情报。”
我瞥见拉沃斯的眼中闪过一丝低沉。但她很快恢复过来，随即笑着拍了拍海伦娜的手：“没关系，非常感谢海伦娜姐姐~”
“不，不用谢！我查到相关资料后会马上通知你的……”
海伦娜匆匆起身告辞，拉沃斯则是像正牌誓约舰一样大大方方地送到门口。转身回到座位上，她俏皮地朝我眨眨眼睛：“这下可以相信我了吧？”
“从决定带你回家的时候开始我就是相信你的。”我毫不犹豫地回答道。
她蹦蹦跳跳地给我倒了一杯水，然后继续和我玩着指挥官和秘书舰的游戏。
这样的日子一天天地持续下去。虽然我不时得应付某些舰娘的意见，但拉沃斯的确是位优秀的助手，作为常任秘书舰的工作得力，总的来说还是让我轻松了不少。我也很快习惯了和她相处的日常，每天一起醒来，一起出门上班，一起下班回家，一起熄灯入睡。
但我时常想起那次她询问海伦娜后的低沉情绪。我不知道她对我隐瞒了什么，但我相信她怀有某种无法言说的苦衷。当初如果雷达扫描的结果毫无异常，我反而会怀疑她居心叵测；现在知道了结果，我却不忍再有一点可能伤害到她的心思。
她那时的紧张不仅是紧张，更像是对可能失去的恐惧。有时她会重提关于“爱”的问题，喜欢拿我和舰娘的关系对我大加捉弄，眼底却有一抹越来越深的、单纯的羡慕与眷恋。
可我已经变得越来越离不开她了。
这不是魅惑的能力，尽管她的容颜确实美得惊心。她并没有那种能力——这已经在多次检查后确认了——难道她所恐惧的就是这一点吗？
或许这就是我们之间的最后一道隔阂。
时间过得很快，这天便是东煌的端午。由于外面下着大雨，我在下班前告诉她先回家等我，自己要去东煌宿舍拿节日用的东西。
“路上小心。”她像妻子一样轻车熟路地朝我挥挥手。
当我带着粽子、五彩线和艾叶回到家中，灯光正静静地亮着。没有月光的窗台前，她倚在床头望着夜空，绝美的侧颜蒙着一层朦胧的愁绪。
“没事的，偶尔也会碰到没有月亮的节日。”我在她身边轻声安慰道。
她柔柔地笑了笑，随我一起来到餐桌前坐下。
房间里的香气驱散了雨天的凉意。她对甜粽和咸粽来者不拒，每颗都一口咬到馅儿，尝够了各种滋味，转而开始注视我手里翻飞的彩线。
“呐，你还记得第一个晚上我最后说的那句话吗？”她忽然问道。
没有等我回应，她继续喃喃地说着。
“那个夜晚是命运的夜晚——我就是这样想的。我不能不相信命运，命运是无处不在的，比如当我很想见到月亮的时候，却整天都下着大雨，这也是命运的表现……这是不是很像塞壬才会说的话呢？”
我不禁苦笑摇头，双手依然不歇。
她的声音逐渐颤抖：“事到如今你还是那样看待我的吗……”
“错了，其实我认同你的想法。”
我开口打断，认真注视着她幻梦般的美眸。
“以前我从未想过自己会在意一个来自对方阵营的女孩。这份好奇心渐渐落地生根，直到你真的出现在我面前，我终于开始感谢这份命运……听说命运是不可改写的，或许是这样没错。不过我想，如果不坚持到最后一刻，谁又能确定命运到底是什么呢？”
手里的彩手链完成了最后一节。我轻轻牵过她羞涩的柔荑，将这条祈福的饰品戴在皓如霜雪的腕间。
五色映衬下的她更显光彩照人。面对着如此美丽的少女，我突然变得有一丝扭捏：“说真的，做了指挥官以来，你还真是和我相处最近的女孩。那个……能说说你对我的印象吗？”
“很有安全感，偶尔笨得可爱的笨蛋指挥官。”
她俏皮地飞快回答，语气忽然渐渐寂寥起来。
“如果我今晚就离开这里，明天你也要开开心心地想起我哦？”
望着她强颜欢笑的神色，我顿时感到了她一直在经历的那种恐慌。
“只要你愿意留在这里，任何人都休想把你带走！”我抓住她的手沉声说道。
她微笑着说声谢谢，没有放开，就这样伏在桌面上凝望着我。我强装镇定地用一只手剥着粽子，把馅喂到她嘴里，自己狠狠地嚼着软腻的糯米。
不知不觉时针已快指向十点。她努力支起身子，拍拍桌面对我示意道：“你已经辛苦了，休息一会吧，就像我刚才那样。”
我依言趴在了桌上，脸颊埋进臂弯里，被她牵着的手掌还留在外头。
耳边响起草叶摩擦的沙沙声。她从一束艾草中折下一根长叶，缠绕在我的无名指上，仔细穿结，编成一个戒指式的草环。
滴滴答答的时间逐渐流去。她望了一眼挂钟，忽然轻声苦笑：“或许该说再见了……”
我猛然从桌上弹起，一把将她紧紧扣在怀中。
她吃了一惊，随即下定决心地伸出双手在我后腰环过——
窗外雷声轰鸣，一颗球形闪电突兀如幽灵般出现，在我们震惊的目光中飘进窗户。她吓得再次闭上眼睛，只听一声轻微的炸响，一张纸条晃晃悠悠地落在我们身前。
我安抚着怀中发颤的娇躯，伸手捡起了纸条。
“祝贺你找到了‘爱’的含义。
“愿你身处迷茫依然执著。
“节日快乐。观察者零。”
待我念完这些字样，劫后余生的她终于惊喜地抬起了头。
“刚才果然是零大人来了！零大人还写了什么？”
“零大人说，要把你留在我这里当压寨夫人呐～”
她的俏脸顿时红到了耳根。
我笑着从艾草中取出一方小盒，将一枚真正的誓约之戒戴在她的无名指上。她也拈起了另一枚，轻轻嵌入原本的草环之中。
雷声再一次响过，雨点越来越大。
—— end 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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